興盛期：滿城摩托車奢侈又拉風 曾是身份象征 購買須按指標
想當年，摩托車可是身份的象征。
1992年，陳復海還是珠海一名普通交警，月薪300多元，比內(nèi)地高出許多。就在珠海大街小巷穿梭著摩托車的時候，他還不敢想象自己能夠擁有一輛，動輒三四千元的價格是他一年的工資。珠海最早一批能拿到購買指標購買摩托車的人有兩種，一是下海經(jīng)商賺了錢的，一是在港澳有親戚的。那時的摩托車不但價格昂貴，還屬限制購買產(chǎn)品。騎著一輛日本進口的本田125在珠海大街上絕對是一件拉風的事。“一般的工薪階層還沒能力購買摩托車，都是有錢人買的東西。”陳復海回憶。
在國有企業(yè)上班的劉剛（化名）有著高于普通公務員的薪水，輾轉(zhuǎn)通過親戚從香港買來一輛摩托車，價格高達1萬元。在他的記憶里，珠海風行摩托車是在小平南巡之后。摩托車便宜的三四千一輛，貴的三四萬一輛。人們不但渴望擁有，而且會注重品牌，就像現(xiàn)在買汽車看牌子一樣。
大約1992年起，珠海的大街小巷里開始到處閃現(xiàn)著摩托車的身影。當時的市民，上班、買菜、游玩，樣樣離不開摩托車。直到多年以后，遇到堵車、遇到停車很困難的時候，劉剛還會忍不住懷念那個時代：“摩托車多好，多窄的巷子都能鉆進去，馬路邊隨便就能一停，哪有現(xiàn)在的煩惱。”
也就在1992年，珠海市政府考察了順德、中山的道路交通情況后，果斷采取措施，不再增加新的摩托車牌照。陳復海至今還記得當時的珠海特區(qū)報上相關報道刊登了禁摩的部分原因：死亡事故率太高，單位運載效率低，相比汽車耗費同樣公升的油運載的貨物質(zhì)量太小等等。
1993年，最后一批摩托車新車上牌后，珠海市區(qū)沒有再增加新的民用摩托車牌照。直到1998年，珠海市人大常委會動用特區(qū)立法權，將禁摩寫入條例。這個時間點內(nèi)由珠三角其他城市轉(zhuǎn)入珠海的摩托車牌照是我市最后一批能合法行駛在珠海市區(qū)的摩托車。珠海滿城盡是摩托車的景象在經(jīng)歷短暫的火熱之后戛然而止。
在摩托車還是奢侈品的時候，珠海市委、市政府就將禁摩提上議程并付諸實施。其前瞻性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。禁摩所帶來的紅利隨著時代的推移，愈發(fā)顯現(xiàn)，余蔭直至今日。
沒落期：牌照曾比房價更瘋狂 被汽車潮取而代之 牌照倒買倒賣猖獗
2002年，劉剛買了一輛夏利2000，原有的摩托車退居二線。翌年，他將摩托車買掉，盡管已是陳舊不堪的二手車，卻賣出了1萬元的高價。真正值錢的當然不是摩托車，而是禁摩以后日益稀缺的市區(qū)牌照。由于不再上新的摩托車牌，汽車逐漸開始大眾化，市民們紛紛鳥槍換炮，汽車熱潮興起。當市民的生活拋棄摩托車，沒落貴族只能與非法營運為伍，種種光怪陸離也紛紛浮上臺面。
為珠海人所熟知的是，2002年，正是珠海房價一路狂飆的起點，它的躥升速度令許多市民大跌眼鏡。但鮮為人知的是，按照價格上升的百分比計算，房價的漲幅與摩托車市區(qū)牌照相比，未免黯然失色。從2003年開始，市區(qū)牌照的價格逐年上升。2006年至2008年是市區(qū)牌漲價最洶涌的時期。2006年摩托車市區(qū)牌價格超過2.5萬，2007年達到3萬。2008年，拱北交警大隊抓獲一輛擁有市區(qū)牌照的違規(guī)摩托車，車主購買該車的價格是6.5萬元。2009年開始，市區(qū)牌上演末日瘋狂，所有市區(qū)牌價格全部按照到期時間倒推。按照每個月1000元來計算，后來漲到1200元，再后來變成按每天50元計算。
摩托車的市區(qū)牌照再稀缺，畢竟只是車牌，如果只將摩托車作為代步工具，車牌不可能炒到6萬的天價，它的價值來源于摩托車非法營運。用市區(qū)牌摩托車非法營運，其風險會低很多。拱北地區(qū)居住集中在夏灣一帶，商業(yè)集中在迎賓南，旺盛的短途需求能夠讓一位非法營運的市區(qū)牌摩托車主輕松月入5000元以上。
2006年，陳復海調(diào)入拱北交警大隊，在他的印象里，正是在那一年，珠海的許多摩托車有了招手即停的特征。摩托車成為非法營運的代名詞。
衰微期：摩托車淪為非法營運工具 風里雨里討生活 既怕交警又怕小偷
周虎，2007年從湖南攜女友來到珠海打工，自認無一技之長。他買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在拱北拉客，一個月被交警抓了四次。“那個時候連吃飯都沒有錢了，我聽說騎摩托車拉客可以賺到錢，就向親戚借了23500元，買了一個市區(qū)牌摩托車。”2008年10月，他覺得騎摩托車太危險，想改行，于是轉(zhuǎn)手摩托車，市區(qū)牌照賣到了31500元。“我算是老實的，2008年以前，只要你有個市區(qū)牌轉(zhuǎn)手，隨隨便便都能賺三四千。”周虎說。
與其他拉客仔相比，周虎做摩托車非法營運頗有安全第一的理念。“哪怕從內(nèi)地搞一輛摩托車拉客，我都要是真牌，有發(fā)票有保險，人命不是開玩笑的。”周虎在2008年10月把車賣掉后轉(zhuǎn)行失敗，無所事事的他最終重操舊業(yè)，以3萬元重新買進摩托車繼續(xù)拉客，每天早出晚歸能月入5000元左右。
盡管是真牌車，他還是害怕看到交警。雖然交警部門并不管非法營運，但超載和不戴頭盔依然是警方的整治重點。“我那時在蓮花路拉客，顧客大多都是發(fā)廊妹和酒吧妹，她們因為怕弄亂發(fā)型總是不愿意戴頭盔，我們怕丟了生意，也不能勉強。有時候她們還帶著男人一起坐車，想多拉點客，有時候就讓他們上了。”與許多拉客仔一樣，周虎有兩怕，一怕遇到交警，二怕摩托車被偷。就這樣一直在拱北過著風里雨里的生活，直到2010年12月，他的車過期。今年1月，周虎開了一家棋牌室，盡管收入有時不如從前，但卻舒坦得多。來棋牌室打牌的都是以前圈子里的人。每次拉客仔過來打牌，周虎還忍不住勸：“最好別拉了，實在要拉也要弄個真牌，哪怕是外地的，真牌有保險，撞了人2000元以下醫(yī)療費可以報銷，摩托車別開快，真要撞到人，基本也就賠這個價。”
